丛兰传奇（五）

张玉强

丛兰传奇（五）

      

腊月底，上午，天空阴沉沉的。家家户户都在忙活着贴春联，过年。

这天上午，丛春对丛兰说：“兰儿，你也算是个读书人，今年咱们家的春联就由你写吧，也好省两个钱！”

丛兰也不推辞：“好！”写什么呢？丛兰眼珠一转，即边说边写：

出门敲三梆，天下第一家。横批说：先斩后奏。

有个乡下读书人进城办事，一看丛家门梁上贴着“先斩后奏”四个字，就非常震惊，心想说：“哎呀，这是家什么人，竟有如此大的口气！‘先斩后奏’，无法无天，这岂不是大逆不道吗！”遂到县衙告发此事。

听此讯息，文登杜知县不敢怠慢，赶忙带人前往探视。杜知县一看门上贴着“先斩后奏”四个字，就深感惊异，随即喊道：“这还了得，‘先斩后奏’，公然不把皇上放在眼里，这岂不是忤逆吗！这是谁的家？赶快把家人给我叫出来！”

在两个衙役的驱使下，丛兰父亲领着丛兰出来跪下，给县太爷请安。

杜知县：“这是谁写的？这种话也是你们小老百姓所能说的吗？你们要忤逆吗？”

丛春一听，吓得战战兢兢结结巴巴地说：“小民一时糊涂，不知轻重，胡写乱编的，万望大人饶了小民这无知之罪吧！”

这时丛兰抬起头来说：“禀大人，这副对联不是我父亲写的，是我写的！”

“咦，这对联是你写的？”知县不信，心说：“一个小小少年郎，岂能写出这样一副对联？”

丛兰见知县不信，又说了一遍说：“这副对联的确是我写的！”

杜知县：“好，那你给我讲讲这对联是何意？”

丛兰不慌不忙地说：“俺家是个奏（做）豆腐的，穷，我父亲为省俩钱，就让我胡乱写副对联凑合凑合。这奏豆腐嘛，就得起早敲梆叫卖，因此开门最早，难道称不上天下第一家吗？这‘先斩后奏’嘛，不就是奏豆腐吗！用卤水一斩，然后再奏（做），岂不是‘先斩后奏’吗？”

没想到的是，丛兰误打误撞地胡乱写了这么一副门联，日后还真就使他成了一位手握生杀大权“先斩后奏”的朝廷命官了。

话说回来，丛兰不卑不亢，便说明原由，令知县非常惊异，心说：“一个小小少年郎，竟能写出这么一副对联，说话不卑不亢，非等闲之辈，如果真办了他，岂不让人非议，如果不办他，今天岂不白跑了一趟，这可如何是好啊？”

这时，丛氏族长闻讯赶来，连忙跪下说：“丛氏族长丛坤给知县大人请安了！”

杜知县道：“丛族长请起！”

丛坤起来说：“这孩子名叫丛兰，小小年纪，不懂事，不知者不罪，大人若真把这么个孩子给办了，还不让人们笑话？我想大人一定不会那样做的！”

杜知县心说：“这丛族长在县城颇有威望，‘神童’丛兰的事自己也听说过，没想到今天自己要办的竟是‘神童’丛兰，这要是真办下去的话不仅拂了丛族长的面子，而且还要背负一个惩办‘神童’的罪名，那还不让人们给骂死？看来这案子是没法再办下去了。”

杜知县想到这里便开口说：“丛族长说得是啊，要真说起来这话也不算忤逆，只是有点不敬。不过也没什么，孩子吗，我还能治他的罪？若真要治了一个孩子的罪，岂不是给皇帝脸上抹黑吗？！”

丛族长：“可不是吗！还是皇上的颜面要紧啊！”说着，丛族长随手拿出五十两白银双手奉上说：“为皇上办差，知县大人辛苦了，这点银子不成敬意，就给诸位官差们买点酒喝吧！”

杜知县接过银子装腔作势地说：“你看——这是怎么说的，好，恭敬不如丛命！走了！”遂上轿领着众衙役回县城去了。

杜知县上轿后叹息道：“从小看老，薄地看苗。丛兰少小聪敏，才智过人，他非凡的机辩才能，现已展露无遗，将来必成大器！”

众人散后，丛春赶快给从族长跪下磕头说：“族长，又让您破费了，您的大恩大德让我丛春如何还得了啊！”

丛族长：“只要兰儿无事就好。兰儿，看见了吗，官场险恶，翻手为云，覆手为雨。说你有罪你就有罪，说你无罪你就无罪。以后可不要乱写乱画了，弄不好小脑袋怎么掉的都不知道！”说完，摸了摸丛兰的小脑袋。

丛春：“是啊，今天多亏了族长，为我家免去了一场大祸……”

丛族长一扬手打断了丛春的话说：“同宗同族的，就不要客气了，只要兰儿日后好好读书，将来考取个功名，给咱丛氏争口气，就什么都有了！”说完，丛族长就告辞了。

丛兰十七岁，初春，上午，晴。

文登县学，明伦堂，位于文县城东北部。

解说：由于丛兰努力，姜先生所教的功课丛兰了然于心。丛兰十七岁这年春天考中了秀才，进文登县学读书。“文登县学”，简称“文登学”，是文登县的官办学校。县学的主官称“教谕”，其副职称“训导”。县学的学生称“生员”，又称“诸生”，俗称“秀才”。旧时考取秀才者称“进学”，是读书人步入仕途的第一步。“进学”前的读书人一般在“私塾”或“族学”里读书，称“童生”。生员一般每三年进省城参加一次“乡试”，录取者称“举人”，副取者为“副车”，即副榜贡生。举人一般每三年进京参加一次“会试”，录取者称“贡士”，贡士再参加皇帝主持的“殿试”，以定甲第。一甲三名，为进士及第；二甲若干名，赐进士出身；三甲若干名，同进士出身。一、二、三甲，均称“进士”。遇皇帝即位或国家庆典而加考者称为“恩科”。明清时期，文登科考成就蜚然，文登县学共有六十六名学子考中进士，“文登学”由此名扬京城。

这天文登学开学了，文登县学教谕简大人说：“各位学子，今天文登学开学。文登学，是我们县里的官办学校，是我们县里的最高学堂。在这里，既有满腹经论的秀才、贡生、举人，也有众多饱学多才、进士出身的先生们，更有众多各种书籍，以供诸位学子学习。希望大家好好努力，考中举人，考中进士，入朝为官，为文登学争光。”

简教谕顿了顿又说：“我们读书人，首先要敬重的是我们的至圣先师孔子，其次要敬重的是我们的乡学先贤。我们文登的乡学先贤主要有两位，一位是孔子七十二贤之一申子，其二是东汉末年经学大师郑玄郑司农。下面我们一起到文庙祭拜我们的至圣先师孔子，然后到乡贤祠祭拜我们的乡学先贤申子和郑玄郑司农。”

在简教谕的带领下，县学师生一一叩拜了孔子、申子、郑玄的画像。

参拜了先师先贤后，入学弟子们就开始了新的学习生活。

丛兰一向对书籍感兴趣，他一到文登学就一边听先生讲课，一边扎进县学藏书馆抄书。面对众多的书籍，丛兰如痴如醉，日日抄录，夜诵达旦。丛兰心说：“真过瘾，这里有这么多书看，有这么多知识可学，这眼界是越来越开阔了，这书馆还真是个好地方！”

这天，丛兰在书馆里发现了《天官》《医术》《算数》《三式兵钤》四本书籍。丛兰心说：“这都是些什么书啊？我可要看一下”。丛兰草草看了看说：“哟，原来都是一些有关天象、兵法、医术、算术方面的学问，这可是一些有用的东西，我可要抄写下来好好地研读一番！”

丛兰抄下《天官》《医术》《算数》《三式兵钤》三书主要内容后，便日夜诵读，苦学不辍，很快就掌握了书中的要义。由此，丛兰的学识更加全面，眼界更为开阔。

见丛兰如饥似渴地学习，同窗宋东山说：“丛兰兄，你如此不停地抄书、背书，你就不嫌累吗！”

丛兰：“这里的书太多太好了，如不好好学习，那就太可惜了，即使累点也值得！”

同窗赵锦成：“《天官》《医术》《算数》《三式兵钤》，这都是些什么书呀，你也看？”

丛兰：“这些书籍实用性都很强，非常值得学习，将来都有用处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