又是一年樱桃红 一年一度的“文登樱桃节”又到了,当地的朋友如期向我们发出了邀请。 前几年因为邀请日恰逢要为毕业班上课,所以只能眼巴巴的看着老公领着女儿双双赴约,自己带着满心的遗憾和郁闷在教室里重演“身在曹营心在汉”。 可能得不到的都是好的,没有亲身体验过摘樱桃的滋味总觉得有一丝遗憾。不过,这次正好我休假在家,终于能如愿以偿了。 驱车行驶大约一个多小时,便进入了文登晒子镇犁眼沟村。这是一个典型的小山村,村子依山傍水而建,三面都是郁郁葱葱的小山,唯东面敞开一个出口,与外界相连,整座小村就像一个坐拥在母亲怀抱里的婴儿。 车子停靠在村边的一块平地上,推开车门,眼前便是一座小小的石板桥,跨过小桥,顺着两旁满是杂草的蜿蜒小径曲折而上,小路的一旁顺着升高的山势散落着零零星星农家小院,一旁流淌着潺潺的山泉,元代马致远笔下“小桥流水人家”的景致奇迹般的再现于眼前。一路上家家户户地院墙外都栽种着一两株樱桃树,真应了那句“斜日庭前风袅袅,碧油千片漏红珠”的意境。一路走来,想象着村里人“朝看云起云升,暮听溪流鸣泉”的悠然自得,心中艳羡之情油然而生。 当把最后一座小院抛在身后时,我们已经站在高高的山坡上,眼前是一片绿色的海洋,绿的让人眩目。一位戴草帽的淳朴农妇从林间迎了出来,指着满眼的绿色殷勤地说:“树上都是,大家尽情的吃。大樱桃还差点火候,今天就委屈大家先吃小的了”。凝神一看,可不是,一簇簇樱桃果娇羞的躲在层层叠叠的深绿浅绿后面,微风拂过,就像害怕见客的孩子在树叶后探头探脑。我们已经有点迫不及待了,口水在舌尖上下汹涌翻滚。管它大小,有吃的就行了。稍稍跟主人客气两句,便开始大快朵颐。熟透了的小樱桃入嘴即化,采一把放入口中,舌头往上颚一抵,硬核便脱口而出,留在嘴里的是甜丝丝,酸溜溜的多汁的果肉,那柔润的感觉一直浸润到四肢百骸,不禁仰头长吟:“日啖樱桃三百颗,不辞长做犁眼沟人”,惹来同行者一片畅快的笑声。 在采摘的过程中发现樱桃园里还夹杂着几棵别的果树,或者花朵刚刚开败了,或者刚刚结出了青涩的果子。这时才充分理解了樱桃为何素有“春果第一枝”的美誉。 当肚子实在是不留一丝缝隙的时候,才有了欣赏的雅致,小樱桃基本全部成熟,深浅不一的淡红、粉红、大红、紫红,给人的感觉好似它们天生就披着红袍。白晃晃的阳光照射在累累的果子上,粒粒晶莹剔透,粉妆玉琢。一千多年前的白翁用“樱桃樊素口”的诗句赞美他的姬人口如樱桃,是多么的精妙!无论从质感还是颜色上把樱桃与女性搭配在一起,美人的形象和内蕴真的就呼之欲出了。自此樱桃便与女人结缘,历代文人骚客的审美标准亦落在“樱桃小口”上。我想即便是审美多元化的现代时尚,也不会对此审美观持反对态度。想到樱桃与美人的这层渊源,加之听说它有养颜驻容的功效,刚闲下来的嘴又经不住诱惑了,仿佛多吃一颗真的就离美女不远了。“何物比春风?歌唇一点红”啊。 在我们只顾着狼吞虎咽时,好客的农妇已采摘了满满的几篮子樱桃,说是给我们带上,回家慢慢品尝。千百颗樱桃拥挤在篮中,白居易的那首《樱桃歌》——“莹惑晶华赤,醍醐气味真。如珠未穿孔,似火不烧人。琼液酸甜足,金丸大小匀。”无论是从视觉、味觉还是触觉上都对这人见人爱的满篮的小果子有了更好的诠释。 美味当前,春光易逝,不知不觉,日已当空。朋友告诉我们村里的农家饭已经准备好了。 怀着恋恋不舍的情怀,回望如黛的青山和那为青山做裙的樱桃林,一丝惆怅油然而生,“流光容易把人抛,红了樱桃,绿了芭蕉。”春光如刀催人老呀。 “带回家亲戚朋友们分分,最好今晚趁新鲜吃,这种小樱桃不耐时间。”农妇散发着泥土气息的话语仍然萦绕在耳边。 看来怎样的芳华绝代都经不起时光的消蚀打磨,越是美丽的外表可能越是容易衰败,而樱桃甜醇可口,柔润绵长的味道却能长久地留在吃过它的任何人的心里。莫要“惆怅墙东,一树樱桃带雨红”的空自怅惘了,是不是该思索为短暂的生命留下点什么……。 |