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[散文] 最忆儿时端午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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发表于 2018-6-8 16:34:51 | 显示全部楼层 |阅读模式
生活圈制作
最忆儿时端午节
陈强伦
    小的时候最盼的是过节,一图不用干活,二图能吃好饭。在众多的传统节日中,端午节是最受孩子欢迎的节日。从节气讲,春夏之交不冷不热,从季节讲,过了春节端午是第二个大节。在北方,春脖子大都很长,冬天的主粮地瓜、瓜干、小麦、玉米都吃完了,新麦子还没有下来,农村这个季节是最缺吃的时候,而春天的劳动强度又很大,送粪,耕地,播种,一年之计都在这个季节,吃的不多,干活不少,正在这个关键时刻端午节来了。
    端午节的来历在农村一般人没有去研究的,我是上了初中之后才听老师介绍的。来历并不重要,重要的是能吃到各种平时吃不到的美食。端午包粽子是家家户户必须做的节日食品,家里存粮再少也得留点大米小米以备过端午食用。端午节来临的前几天妇女们就到河边的芦苇丛里去摘芦苇叶子,上锅蒸透了以后晾晒备用。粽子一般端午头一天就开始包,包时将大米用水泡透,用勺子挖一些倒在由两到四个拼在一起的芦苇叶上,包好扎紧,摆在笼屉上。扎粽子的材料也是有讲究的,用线和麻坯儿不但没有正宗的粽子味,还容易串上别的味,现在超市有用塑料筋绑的那更不行,必需用一种长在水里的,用来编织蓑衣的一种叫做“棉丝浪”的水草绑扎,吃起来那味道真是回味无穷。不知老辈人是出于何种原因研究出来的,水稻,水草,芦苇,做粽子用的材料都是水中长出来的,是不是与屈原死于水中有某种联系就不得而知了。
    过端午另一种美食就是鸡蛋、咸鸭蛋。鸡蛋在现在看来只是一般食品,可在当时的农村那可是很金贵的,由于粮食紧缺每家每户都养不了几只鸡鸭,鸡鸭下的蛋平时是舍不得吃的。那时的鸡每下完一个蛋就在院子里“咕哒咕哒”地叫半天,到鸡窝捡回来后恭恭敬敬地放在小笸箩里,等攒够一定的数量再卖到供销社,往大里说是支援国家建设,往小里说那可是鸡肚子银行啊,一家人的平时花销可都得从这鸡腚里取。端午前正是春天鸡开张的黄金时节,母鸡们在院子里每天赛着伴地报功“咕哒咕哒”“咕哒咕哒”你方唱罢我登场,那是最优美的音乐,最动听的歌唱。这时候的鸡蛋必须得攒着,不是攒着卖,而是留着过端午吃。
    端午的早晨天亮得一般都很早,母亲早早地、轻轻地下炕,生怕弄醒炕上熟睡的孩子们。其实随着母亲的穿衣声,我们早都醒了,只是故做熟睡状而已。听着母亲涤沙(淘)米的哗哗声,洗鸡鸭蛋的歘歘声,心里陶醉极了,特别是鸡蛋放锅里那种鸡蛋与锅底的撞击声,听起来是那样的清脆悦耳,回味绵长。当米饭的香味穿过窗窝,透过门帘儿,飘进被窝的时候,母亲就喊我们起来啦,这时候兄弟姐妹们像听到起床号一样,三把两把穿好衣服,大的领着小的开门就出去了,干什么呢?“拉露水”,端午节“拉露水”是大人小孩的必修课。
    我们大的领着小的出了大门就向村外走,园边、地头、山耩、沟筒、夼埲子、河溜子到处都是拉露水的人群,人们相互打招呼,问早、问好,像赶集一样热闹,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难以掩饰的甜蜜,嘎嘎嘎的笑声穿透了晨曦,震掉了露珠。“拉露水”的课题很多,露裤腿、湿鞋帮、拔艾蒿、采“瞌睡昏”。“瞌睡昏”是长在路边的一种春草,采下来后女孩子要插一棵在头上,男孩子要别一棵在耳朵上,大人说戴过“瞌睡昏”春天不打瞌睡。采到的艾蒿、“瞌睡昏”还有红心柳、桃树枝、麦穗共五样,束成一把带回来挂在门框右上角的门颛上,家家户户无一例外。听大人说挂桃树枝为辟邪、红心柳表示日子过得红火、麦穗象征丰收。至于艾蒿和“瞌睡昏”那作用可就大了,谁家小孩得了湿疹身上起了痒痒疙瘩,用它烧水洗,一洗就好。
    “拉露水”回来正是吃早饭的时候,端午节的早饭永远是米饭。我母亲端午早上做的米饭永远都是大米和小米混合饭,那白的大米晶莹剔透,洁白无瑕;那黄的小米金灿灿,黄橙橙,混合一起黄白相间,如金似银,金银相拥,又黏又香,又好看又好吃。这个时节园里的蔬菜也下来了,蒜苔和茭瓜都是头一茬的,土豆也可以找大的抠几个,做起来虽然不能七个碟子八个碗,但桌上再摆几个咸鸭蛋,这端午节早上的饭菜就已经够丰盛的了。
    吃完饭,急不可待的一件事就是等着分鸡蛋,这是我们一年中最高兴的时刻,我们家姊妹多,但在鸡蛋的分配上永远是公平、公正、公开。母亲将盛鸡蛋的大盆往上炕一端,我们几个孩子呼啦就围过来了,母亲开始分鸡蛋、鸭蛋,这时我们仰视着母亲,感到她此时是世界上最伟大的人。她却不看我们,眼睛自顾盯着盆里的蛋,红的、白的、绿的,每人几个鸡蛋,几个鸭蛋,不偏不向,各自领走。我们兴高采烈地找东西将这胜利果实包起来,藏起来,留着自己独立支配,独自享用,这可是我们唯一一次有自己的私有财产,我们要赶紧地拿到街上去炫富。“等等。”母亲大声喊,我们赶紧捂住自己的口袋,生怕母亲变卦,“把手伸出来。”母亲又来了一句。我们越发心里没底,手捂得更紧了。只见母亲笑着拿出五彩线,哦,这才想起还没有绑红线。母亲给我们几个年龄小的每人手脖子、脚脖子都绑上了五彩线。小孩手上脚上绑红线有什么用,我们并不知道,只知道别人家的孩子也绑,不过他们绑的都是单股单色的,我们绑的是多股多色的。母亲在村里是绣花高手,家里有各种颜色的线,每到端午前邻居大妈大婶都向我妈借。
    彩线绑好了,这时我们也如释重负,将自己的私有资产尽可能的往褂子兜里塞,一边是鸡蛋,一边是咸鸭蛋,装好后两手捂着衣兜,跳着高的往大门外跑去,因为门口有一大帮和我同样心情的伙伴们在等着呐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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