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驴友诗话】昆嵛银杏叶儿飞

湖光山水户外

　　[题记]阖上空间相册，终于想明白一件事――初冬的内蕴是什么？初冬的本质就是成熟和美丽。

　　有一个词最适合初冬，这个词叫――成熟。“立冬”节气一过，北风劲，草枯萎，叶凋零，随时都有落雪的可能。这个时节，或者天高云淡，或是雨雪交加，老人孩子纷纷添加衣物，有条不紊做着过冬的准备，家乡人通常称之为“趴窝”。

　　早晨出门，小城雾气袅袅，天却瓦蓝瓦蓝的，鱼鳞状的白云一字儿排开，美得眩目。坐上车，冲破雾霭，一路赶往昆嵛山。公路两侧的草本，木本，藤本植物，一会儿蕴在雾霭里，一会儿灿然在阳光下，随着晨风，或起舞，或歌唱，似有也无，若隐若显，缥缥缈缈，如同定格的梦幻。

　　经历了春夏秋季的洗礼，植物们都成仙了，既老成持重，又心怀坦然，稍微触碰一下它们，就枝折叶落，层层叠叠的生命，在四季的怀中复活枯谢，周而复始。

　　上午九时许，我们将车停放在一个僻静处，稍事整理，便开始了今天的行程。

　　初冬，拥有一种成熟的美，那些早已盛开过、碧绿过的花儿、草儿、叶儿，竞相枯萎、凋零，你挨着我，我依着你，形成一道又一道因陋就简的护温层，等待冬雪的覆盖，为来年春天的再次绽放积蓄力量，好比对一个人有好感，但迫于杂乱的人世纷扰，一直就隐藏心间，慢慢沤积着，始终不愿以真面目示人，但其内心的热烈和呵护之举，丝毫不逊色于任何外露的情感。这应该就是初冬与成熟的诠释吧。

　　一路上坡，攀爬的每个人都气喘吁吁，每行至敞亮处，停下脚步，大口喘气，大把擦汗，大摆浪姿，大声说笑，小口喝水，所有的举止，都是真实的，没有丝毫做作，哪怕是一声不经意的咳嗽，都真实得让人感动。

　　在一次接一次的攀爬和稍歇间，我们站上了巅峰，远远望去，银杏林象一簇浓墨染成的写意画笔触，娇中含蕴，蕴里透鲜，与它周围的柞木和苍松翠柏，形成鲜明的对比。虽然，沟谷间不乏败色的枯萎和陈旧，更多的却是积淀了时间的韵味儿，处处透露往事的历练。如同人在初冬里，虽有成熟感，却总也忘不了回头张望春夏的那一抹儿墨绿，情不自禁回首往昔，尽管往昔并不是一如既往的甜蜜和快乐，但，过去了的，再隔着冗长的光阴往后翻，便突显了贵重，披上一片浓浓的留恋，于是格外珍惜。

　　然后，便是一路的下坡。林间小路，落英缤纷，那些刚飘离母体的叶片，红的丰满，黄得洒脱，每一个边角，都还锋利着，却不得不在寒凉的秋风撕扯下，渲染了崎岖蜿蜒的小径。或许是省却了克服体能的负累，大家又开始了嘻嘻哈哈的说笑，一改上坡时的沉闷和牛喘。更有喜欢“摆派”和得瑟的姐妹，左摆腰，右撅腚，搔首弄姿，在寂静的山水间，让镜头留下一个又一个难忘的瞬间。

　　一路闹腾，一路欢笑。我们一步步逼近银杏林。

　　初冬的昆嵛山，诗意的银杏林。置身其间，抬头仰望，金色的华冠，直如画家笔下的浓墨重彩，满目金黄，层林尽染。那些或大或小，或规则，或异形的叶片，透映着阳光，斑斑驳驳，光怪陆离。

　　远远地，四位牟平的驴友围坐在巨大的树冠下午餐。他们跟我们一样，也是慕名前来观赏银杏林的。在他们眼里，银杏林最美，在我们眼里，他们跟银杏林一起，构成了最和谐的风景，诗化了初冬的昆嵛山。

　　古今诗词圣人，曾无数次描绘过秋叶，如“仗剑把酒望孤云”、“明日黄花蝶也愁”、“霜叶红于二月花”，哪一回，不是把秋叶的灵魂如神灵般供起？而今，这些曾经风姿绰约的叶儿，已然伏在地上，成就了今年初冬最美丽的景致。

　　伫立银杏树下，我仿佛听得见叶儿们有一搭没一搭的对话：你先走吧，我再抗一阵儿，不急着走。

　　那一朵不依了，继续谦让：还是你先来吧，你已经在寒凉中经受了太多的磨折，今天就换我来吧。

　　第三朵就来劝：你们都别自谦了，再不落，北风一吹，我们可能就再也见不到了，还是一起落吧。

　　那好吧，我们就一起落。

　　刹那间，就在我们午餐的前后左右，银杏叶儿齐齐不语，只默默地摇动着，摇动着，无一阵，有一阵的，哗哗飘落。我从来没有看见过，这么大阵仗的“叶雨”，若非亲临其境，无论如何也领略不到“幽”这个字的含意。

　　等叶片落尽，冬雪也就近了。

　　银杏叶儿，就是初冬往外寄出的一封封情书，没有地址，也不贴邮票，只在初冬的寒意中，卖力地展示着什么，实则就是一种姿态。这跟我们人类一样，活着，就需要一种态度，或魅力耀眼，或激情四射，或恬淡优雅，或默默无闻……一个人，不管男人，还是女人，不论俊丑，只要有品，就一定有人欣赏，有人垂爱。

　　这么多年，看尽了世态炎凉，读遍了伤秋文字，却从没有观看昆嵛山银杏林这般神清气爽，不颓废，不伤感，只是更多地读懂了绽入的深意。谁说银杏林的金黄不是一种绽放呢？若果说，秋天是丰硕的，那么，初冬银杏林，实在就是一种坦然的自我成全，他们没有“开在深山人不知”的哀愁，而是年复一年滴，自己给自己一把梯子。

　　往后的黑龙潭之旅，行走驻停间，我们一次又一次观尽灿如一片霞飞的红黄。或许，这个时候，南方的秋应该还在，还在烟花细雨流水中，在橹桨吱呀作响的乌镇，在烟笼水寒的秦淮河，在船走山走水不动的漓江……不管咋样，该来的，还在来着，一如平静地等待秋风起的这一林银杏，这一泓深潭，还有远处或红或黄或绿的锦缎般的苍茫林海。

　　是夜，思及白天穿越之旅，情不自禁，再难入梦，隧稳步阳台，透过月色，望着窗外静谧的小城，思绪飘飞。远处，火车隆隆驶过，寂寞的冬夜里，不知笛声何处悠扬，不知谁是谁的客，那一袭一地的金秋，仍然韵在叶里，化于泥土，沉醉了每一个曾经走近它的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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