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初夏，这样的雨天，四周被青草和树木包围，烟雨迷蒙，一切颇似仙境。说笑着，相携着，来到户外，在一片石坡前，一处浓荫下，一丛花草前，静静地站一会儿，感觉内心的芜杂好象一下子都被清空了。这个时候，特别希望，能够拥有一片属于自己的蓝天，象小时候躺在泛黄的麦垅间，凝望湛蓝的天空间，白云悠然荡过小村的上空，飘逸的身影却留存在脑子里，一搁就是数十年…… 穿上绿军鞋，跟着父亲，带着种子，推上有机肥、铁锨、锄头等，去往一个叫东山沟的菜园，种菜收菜。 这个季节，适合菠菜、芜荽、苘蒿、小白菜、勺白等作物的种子下土。菜畦早已整饬一新，只需在上面略铺一层青灰就可以了。接下来撒种子。种子浸泡过一宿，膨胀得快要把外面坚实的皮顶破。种子入土后，再在上面铺一层薄薄的稻草。金黄的稻草松松软软，简直是一处美好的栖身之所，起到浇灌时不至于使沑板结的作用，更有助于种子破土。 过几天，父亲从城里回来后，再去菜地，轻轻把稻草拂开，那些种子就变成芽，一齐从土里钻出来，娇嫩得让人不忍心用手触碰。 儿时的故乡，美好而又短暂。盛夏的繁荣中，已届立秋，虽然秋风还远，白菜种子却已下地。接下来，就是一遍又一遍地上水灌透。我最喜欢做的事儿就是站在白菜垄的最里头，等父亲一桶桶提取河水，看水流一点点浸泡饥渴的土地，又象一个调皮的孩子，一忽儿向左，一忽儿向右，靠近每一棵白菜根部。这个时候，或站或蹲在白菜地头，听得见土地饱饮的声音，畅快，惬意。 记忆里的乡下，经常有人凌晨即起，踩着露水珠儿去往菜地，或浇水，或间菜。菠菜、芜荽长势喜人，小萝卜秧更可人疼。土豆秧晕染一片，可以移栽了。轻轻把它们拔起，茂密的根须上挂了许黝黑的泥土，右手握铲，拨一个小坑，左手把秧苗放入，扶稳，再用小铲把旁边的土拂到秧苗脚跟边夯紧，最后再把整棵小秧苗稍微往起拎拎。拎时，要使巧劲，力气过了，会把秧苗整棵带出来，就白栽了。这样，能使栽下的秧苗不窝根，成活率高。 小时候，我最爱看的，是菜地上空的那一抹蓝天，那一丛丛千变万化的云朵。依着菜园一侧的地沿，仰视蓝天白云，让时间悠然滑过耳边和指缝。这样的日子，现在想来，直如神仙。如今，端午临近，早晨，坐在花儿琳琅满目、阳光沐浴的阳台窗前，忽然想起母亲早年说过的话：年怕中秋月过半。细想想，真的让人感到丝丝哀伤。是呵，那年，那月，母亲正如我这般的年纪，有白发和家累的年纪，而今，早已青春不再，简单快乐的日子总是易逝，少之又少…… 上小学的时候，经常掰着手指头算，2000年的我已33周岁，心里满满的是期望和理想。如今，已过中年，待某日，去医院例行体检，不经意间瞥见体检单上“年龄”一栏里赫然打印着“47”的字眼儿，那一刻，竟是触目惊心，有一种深深的恐惧缘自无边的远处，鹰一般盘旋，真个是万箭齐发，比夏日里的急雨更密集更狂猛，让人一下跌倒久久起不了身。47，一个原来平常而又容易漠视的数字，一旦跟人的年龄合为一体，却可以瞬间让人颓唐。原来，不管是我，还是身边的哪一个人，抑或是或隐或显的男人或女人，美容，化妆，养生，保健，在人性深处一直都在回避着苍老，直到某一天，与标识年龄的数字猛一对视，也不管你是身价亿万，还是达官贵人，再也没有退路可言…… 小城的早晨，阳光灿烂，凉风习习。我走出金都大厦，骑上电动车，手里攥着刚才用来止手臂蹭碎出血的废纸，沿了马路，边行边寻垃圾箱。靠近了，停下车，轻推开垃圾箱立盖，将废纸塞进去。复转身，跨上电动车前行。不经意间，一个站街的特警冲我竖起大拇指，微笑着来了一句：兄弟，好样的！他突然的举动惊到了我，差点从车上摔下来。等到明白是在肯定我刚才处理废纸的方式后，心里竟是一阵又一阵儿的感慨：究竟是什么，令人席不暇暖又念念不忘？这么多年过去，小时候“学雷锋、学王杰、学向秀丽、学刘文学、学赖宁”时的虔诚，真的再也找不到了么？ 站在小城车水如龙的长街，四顾茫然，蓝天白云在，月亮星星在，春夏秋冬四季在，可是，却总觉得哪儿不对了，究竟是哪儿呢？等到重新置身绿意盎然的故乡小村的菜地边，才清楚而深刻地知道，一切都在着，不在的，是时间和感官。 可惜，时不再来。 可惜，感觉也不复重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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发表于 2015-6-18 11:53:23
发表于 2015-6-25 13:04:42